田馥甄新作《日常》 真的只是低配版王菲?

田馥甄单飞出Solo专后日子一直不太平。

 

作为公认S.H.E中最会唱的这一位，曾无数次在公共场合表达过对王菲的喜爱。王菲毫无疑问是一位大众歌手，但她却在泱泱大众中总是引入一些小众曲风，在遇到张亚东之前，90年代的Cocteau Twins对她的影响与启发式有目共睹的，《知己知彼》、《扫兴》类型的歌曲层出不穷，甚至还真的去Cocteau Twins的歌中献唱。事实上田馥甄对那些被贴上“小众”标签的歌手一向情有独钟，她在演唱会上会翻唱Florence and the Machine，触手甚至可达万能青年旅舍，音乐视野不拘一格。

 

事实上，从上一张专辑《渺小》开始，田馥甄就一直陷在“低配版王菲”的评论黑洞里。如果说头两张专辑里她还是一位深谙都市情感、表达着悲欢与孤寂的小女生，到了《渺小》，她就忽然成为了一个站在大自然的肩膀上指点江山的性冷淡神婆。

到了《日常》，她没那么热衷于环境保护了，但意象还是拉得很大。她在《人间烟火》满口轻蔑地唱出“感谢这个神奇的宇宙/热闹的地球/愿意容纳我”时的仙女姿态依旧高冷异常。生怕别人不知自己师承王菲，还一定要来一段难以让人不联想的“啦儿啦儿啦”。

 

但这么多年来，被扣上“模仿王菲”帽子的歌手，有哪一位走远了？事实上，要走王菲的路线，最不能重复的恰恰就是她的音乐。

我们回顾王菲的歌手生涯，粤语R&B出道，彼时已经被各种欧美R&B浸染，例如早期的《多得他》，翻唱自名曲Superwoman，与当时热衷于Madonna的叶倩文合作翻唱过Vogue。虽然王菲红火起来是靠翻唱中岛美雪，但她其后混迹摇滚圈，走的路线可都是当时在国际上都方兴未艾的那些indie-rock，例如她“啦儿啦”的直接师父the Cranberries，例如前面提到过的Madonna都各种推崇的仙音派Cocteau Twins。这种形象树立起来以后，虽然损失了部分大众粉丝，但特立独行的形象在当时为她赢得的是先锋派的时尚名声，加上之后做的《浮躁》，《寓言》等在华语乐坛都算得上稀罕，即便芭乐也没少唱烂歌也没少出，封神的格调与名声是稳住了。

 

但王菲隐退后，华语主流乐坛对音乐风格的吸取与整合也仿佛陷入了停滞，最让人惊喜的是会唱唱Neo-soul的方大同，其余呢？我们已经很难找到在整体音乐风格上能够让我们感到眼前一亮的歌手了，而这才是王菲时至今日地位不倒的根基。

田馥甄有没有做到？当然没有。《日常》可以归为一首四平八稳的流畅Synth-pop，也是专辑中我相对喜欢的歌。《人间烟火》亦然，虽然王菲肯定不会选旋律这么草率的歌。到了《无用》，干脆可以当作一首减速版的《开到荼蘼》。

 

实际上哪怕不对田馥甄寄予这么高的期望，这张专辑中段的作品依旧有着明显的缺憾——这些歌曲相对而言更加注重氛围，田馥甄的旋律处理能力却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唱出更丰富的整体性，导致《身体都知道》《念念有词》这样的歌听起来格外支离破碎。

 

说到旋律处理能力，这个东西接近玄学却很好理解。王菲在录音室中的音色是统一而连贯的，哪怕碰到《自便》这种旋律同样支离破碎的歌，都能在她细节丰富的演唱中找到人格与趣味。而田馥甄的唱功和处理能力就没那么理想了，中低音仿佛总是含着什么东西，轻混声也相对干涩，整体音域的音色不那么连贯的基础上，唱腔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还须多磨练。

这也是为什么田馥甄最好的专辑是《My Love》，她的Vocal根本还没有能力驾驭太超越尘世情感的东西，早早披上神袍，满眼都是不搭调。

 

田馥甄的团队当然清楚这一点，于是在后半段妥协一般塞入了以《余波荡漾》为代表的民谣芭乐，而我悲伤地发现，唱这些的田馥甄似乎在称得上相得益彰。而她自己大概是不满于此的。

 

令人惊讶的是，专辑最好的作品竟然是《独善其身》。这首歌旋律工整，对于欧美也格外时兴的氛围化音效的吸取营造出了孤独凄清的美感，与她逐渐标志化的性冷淡艺术人格相得益彰，给了专辑一个美好的结尾。

最后多嘴几句，时至今日，华语乐坛的光景早就大不相同。王菲还活跃的年代里，身边围绕着一群优秀创作人、制作人，集合着最优秀的资源，她只要保持着独特的品位和优秀的处理能力，结果总不会太差。但如今随着技术的发展，唱作人层出不穷，会写的都顺便把好作品自己唱了，缺少创作能力的歌手地位自然被动。看看粉丝群日益壮大的徐佳莹、口碑稳固不倒的苏打绿、蔡健雅、戴佩妮等，再看看其余，除开那些地位早已稳固钱多得能砸死人的陈奕迅、张惠妹、蔡依林等，其余着实令人唏嘘。

 

再说曲风。王菲那个年代的先锋音乐到这个年代早已是后尘的后尘了，首先我们的pop singers并不喜欢玩民族音乐，大概是自己嫌自己土。若是取法西方，欧美这边这二三十年随着黑人Hip-hop的崛起，如今世界上所谓的先锋玩的Alternative Hip-hip和逐渐迈入主流的那些氛围化尝试都要求高度的节奏掌控能力，而华语乐坛年轻一代的pop singers拥有复杂节奏处理能力的有多少？那也无怪乎只能捡捡前辈的牙慧。

 

当然，作为一张从制作水准到Artwork都可圈可点的专辑，粉丝自然会买单。

 

但这张专辑也着实可有可无。

评分：B-

推荐：日常，独善其身，余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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