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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糊涂地享受着幸福丨ONE能音乐

  • 发布时间:2022-04-27 00:04:49


电报说你已经走了,我已没什么好说的。


提起诗歌,可能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含蓄、内敛,表达情感一定要百转千回,大部分的时候,似乎都是在歌颂那些美好的事物。


如果想要在心情低落愤怒的时候找到一首特别符合当时心境的诗,来宣泄一下情感,似乎总有一点难。


但其实,作为美国现代诗歌中的重要流派——“自白派”,这个流派的诗歌恰恰就能做到这一点,它主张坦然暴露内心深处隐藏的一切,即使是自私肮脏丑恶卑鄙的东西也暴露无遗,把内心最不可启齿的那一面启齿诉说。


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1963)就是“自白派”诗人的重要代表之一,也是继艾米莉·狄金森和伊丽莎白·毕肖普之后最重要的美国女诗人。


像很多艺术家诗人一样,拥有着横溢的才华的同时,西尔维娅·普拉斯也饱受着精神疾病的困扰,先是因为精神分裂而被送入麦克林精神病院被进行电疗,精神忧郁症更是伴随了她之后的短暂人生。


但如果要用一种颜色来定义她着31年的短暂人生,绝对不是消极的黑灰色,而是最为热烈的红色,就像她的前夫英国的桂冠诗人特德·休斯给她写的那首《红色》——


红是你的颜色。

不是红,就是白。但是红

是你裹着自己身体的颜色


普拉斯和休斯感情同样地短暂而热烈。1956年2月,西尔维娅·普拉斯获得一笔奖学金获准去英国剑桥留学,并在《圣巴托尔夫评论》编辑部举行的酒会上结识了休斯,两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了爱河。同年六月,相识仅4个月的休斯和普拉斯结婚了,那时普拉斯称休斯为“世间惟一能与我匹配的男子”。


婚后的两人常常旅行,从未安居一处,只是由于双方性格不合,六年的婚姻生活一直处于磕磕碰碰之中,直到生活琐碎彻底磨平了爱情与诗歌的激情,休斯的风流、普拉斯难以控制的疯狂,两人的感情彻底破裂。


1962年,普拉斯与休斯分居,她单独带着儿女在伦敦居住,休斯与Assia Wevill同居。剧烈的生活变动,生活拮据所带来的压力,《钟形罩》刚刚出版却反映平平,加之以与休斯办理离婚手续过程中承受的巨大的精神痛苦,普拉斯再一次地选择了。


但这一次,上帝成全了她。


我是个含笑的女人

我才三十岁

像猫一样可死九次

死亡是一门艺术

和其他事情一样我尤其善于此道

我做了于是它犹如地狱

我做了于是它感觉真实

我想你会说我有一种感召力

——西尔维娅·普拉斯《拉撒若夫人》


有人说,“普拉斯的故事最动人的地方,不在于她绝望的爱情和生活,而在于她通过诗歌记录下了自己向死亡挺近的脚步声,记录下了她痛苦挣扎和她最后‘飞升’时不同凡响的巨大的心跳。


当她即将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时,当她失去特德的爱而不得不独立地面对世界和自己的生活时,她的写作声音也变得越发清晰、尖利、无所遮掩、锋芒无敌。”


1、疯丫头的情歌


我合上眼眸,世界倒地死去;

我抬起眼帘,一切重获新生。

(我想你只是我脑中幻象。)

红光蓝光,星子们舞着华尔兹隐去,

马蹄得得,黑暗悍然闯入

我合上眼眸,世界倒地死去。

梦中你尽施魔力,诱我同眠,

歌声叫人迷乱,亲吻叫人癫狂。

(我想你只是我脑中幻象。)

上帝从高天跌落,地狱烈焰渐熄

六翼天使引退,撒旦扈从下场

我合上眼眸,世界倒地死去。

我曾幻想你会如约归来,

但我老了,淡忘了你的姓名。

(我想你只是我脑中幻象。)

我但愿爱上的是一只雷鸟,

至少春回大地,雷鸟也呼啸而返。

我合上眼眸,世界倒地死去。

(我想你只是我脑中幻象。)


2、七月里的罂粟花


小小的罂粟花,小小的地狱之火,

你不伤人?

你闪烁不定,我不能碰你,

我把双手伸进火中,什么也没燃烧,

瞧着你那样闪烁我感到

绵绵无力,多皱,鲜红,就像人的嘴唇,

刚刚流过血的嘴唇。

血淋淋的小裙子!

有些烟味我不能闻,

你的鸦片和你令人作呕的容器在何处?

但愿我能流血,或者入睡!

但愿我的嘴唇能嫁给那样的创伤!

或者你的汁液渗向我,在这玻璃容器里,

使人迟钝,平静,

可它是无色的,无色的。


3、十月的罂粟花


今晨的云霞也做不出这么漂亮的裙子,

救护车里的女人也没有

她红色的心穿过大褂,怪怕人地开花——

一件礼物,爱情的礼物完全是不请自来,

来自

苍白的,火苗闪闪地

点着了一氧化碳的天空,来自

礼帽下呆滞的眼睛。

哦上帝,我是什么人

能使这些迟来的嘴张口大喊,

在凝霜的森林,在矢车菊的清晨?


4、街歌


因一个疯狂的奇迹,

我完好无损地穿行于

挤满人行道、大街

与喧杂商铺的乌合之众中;

没人眨眼睛,张嘴,

或叫喊:这块生肉

散发着屠夫肉刀的恶臭,

它的心和肠子挂在钩子上

血淋淋如劈开的牛

被穿白夹克的刺客们瓜分。

哦,不,聪明的我迈开大步

如天真的逃跑的白痴,

买酒和面包,还有

戴黄头盔的菊花——

用最合适的物件武装自己,

无论如何避开由刺伤的

手、脚和头引起的怀疑,

还有那巨大伤口,

从被剥去皮的体侧

染出一片红。

我每根毁坏的神经末梢

都以高过路人耳朵的音调,

啼啭它的伤痛;

所以,也许只有我,这个被你离去的丧钟敲聋的人,

才能听见

太阳的烧焦的尖叫,

被掏空内脏的星辰的

每一次下沉与坠落,

我比鹅更笨,却听见

这破碎世界持续的叽喳与嘶鸣。


5、普拉斯日记节选


我们多么需要那种安全感。 

我们多么需要另一个灵魂来依附, 

另一具躯体来保持温暖,来休憩和信赖; 

给你的灵魂一种确信:我需要这个。 

我需要一个人,让我把自己倾倒进去。


6、爱是一种视差


“透视法因它的对分而失信:

火车铁轨总会相遇,不在此处,

只在不可能的心灵之眼中;

我们驶入诡辩家的大海,

地平线撤退,我们越过浮标,

波浪假装浸湿真实的天空。”

“如果我们同意,一个人的

魔鬼可能是另一人的上帝,

或者太阳光谱只是

一系列明暗的灰色;悬浮于

矛盾的流沙之上,

这是我们生活的全部报应。”

亲爱的,你和我可以继续胡扯,

直到群星滴答出一首

关于每个宇宙正反面的摇篮曲;

我们猛烈燃烧的胡话

没带来任何变化,除了钟的指针

毫不留情地从十二点移到一点。

我们竖立我们的论据作活靶子,

只为用逻辑或运气将它们打倒,

自相矛盾只图一乐;

女仆拿着我们的外套,我们

戴上阴冷的风如围巾;

爱是要求玩伴奔跑的农牧神。

现在你,我理性的妖精,

要我吞下整个太阳

如一个巨大牡蛎,一口饮下

海洋:你说黑夜中

彗星剖腹的标记

将点燃沉睡的市镇。

亲吻吧:路边醉汉与门口暧昧的

女士忘了他们在周一的名字,

他们嬉戏,脑子里燃着蜡烛;

树叶鼓掌,圣诞老人飞进来

从飞艇上撒下糖果,

玩他奢侈的字谜游戏。

月亮俯身观看;倾斜的鱼

在罕见的河里眨眼大笑;

我们四处滥用祝福,对着

墓地般的聋耳大叫“你好”

“你好”,直到星光下僵硬的

坟墓高唱圣歌作答。

再吻一次吧:直到严厉的父亲

侧身叫来帷幕遮住我俩的一千幕场景;

厚颜无耻的演员嘲笑他,

增加粉脸丑角的数量

以欢快的腹语唱遍舞台,

脚灯闪耀,观众席灯光暗淡。

说呀,我们嘲讽道,黑与白从哪里起始,

将笛子与提琴分开:

绝对值的代数在相互冲突的

万花筒般的形象中爆炸,

每一个好争辩的自负之人

都加入他敌人的队伍。

悖论是,“演戏是唯一手段”:

尽管女主角撅嘴,批评家蜇人,

台词间仍燃烧着优雅的一幕——

一个短暂而猛烈的融合,梦想家

称作现实,现实主义者称作幻觉:

一种洞察,如鸟的飞翔:

刺破天空的箭知道

它们狂喜的秘密在于飞翔;

飞翔的总有一天要坠落,

落下来死去,勾画一个伤口,

它痊愈是为了在肉体冻结时

再次张开:火凤凰从未停止旋转。

于是我们赤脚走在枯萎世界的

核桃壳上,踩灭弱小的地狱与天堂

直到幽灵叽叽叫着投降:

把我们的床建得像杰克粗大的

豆茎一样高;躺下相爱直到尖镰刀

砍掉分配给我们的时日。

让蓝色帐篷倒塌,群星如雨落下,

上帝或虚无惊吓我们,直到我们淹没在

自己的泪中:自今日始,我们

将每口呼吸支付给吹笛人,然而爱

并不懂死亡,也不懂心加上心的

简单总和之外的算数。


7、边缘


这女人完美了。

她已死的

躯体穿着完满的笑容,

希腊必然性的幻觉

流淌在她长袍的卷涡中,

她赤裸的

双脚似乎在说:

我们走了这么远,结束了。

每个死去的孩子都蜷曲着——一条白蛇,

各自依着

小奶壶,现在空了。

她将他们折叠回

她的身体如玫瑰的

花瓣合拢,当花园僵硬,

香气如血流出

自夜花那甜蜜而幽深的喉咙。

月亮没什么好悲哀,

她从骸骨的头巾下凝视。

她已习惯这种事。

她的黑色碎裂并拖曳。


8、生日之诗

——石头(节选)


一个工人走过,扛着一具粉红躯干。

贮藏室堆满心脏。

这是个多余器官的城市。

我被裹住的手脚闻起来像橡胶一样香。

此处他们可以修理脑袋或任何肢体。

星期五,小孩子们

用他们的铁环来交换手。

死者把自己的眼睛留给别人。

爱是我的秃顶护士的制服。

爱是我的诅咒的骨头与肌腱。

花瓶,经过修复,装着

难以捉摸的玫瑰。

十根手指形成一个盛阴影的碗。

我的缝补处发痒。无事可做。

我将完好如新。


9、三个女人——一首三声部的诗(节选)


我曾有机会。我一再努力。

我把生命像一件稀有器官一样缝入体内,

像稀罕之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走路。

我努力不去想太多。我努力放松。

我试着像其他女人一样在爱中变盲目,

甜蜜而盲目的爱人,我在床上视而不见,

不在浓密的黑暗中去看另一张脸。


10、致下楼梯的夏娃——十九行诗


钟呼喊:静止是一个谎言,亲爱的;

轮子在旋转,宇宙在运行。

(你骄傲地停在旋梯上。)

小行星在空中叛变,

行星以古老的椭圆诡计密谋;

钟呼喊:静止是一个谎言,亲爱的。

拆散的红玫瑰在你头发里歌唱:

血永远喷涌,如果心正燃烧。

(你骄傲地停在旋梯上。)

隐秘的星辰旋紧了大气,

太阳式体系中众太阳倾斜旋转;

钟呼喊:静止是一个谎言,亲爱的。

不朽的夜莺大声宣告:

如果肉体渴望,爱将永远燃烧。

(你骄傲地停在旋梯上。)

环形黄道带催促年月。

偏执的美女永远也不开窍。

钟呼喊:静止是一个谎言,亲爱的。

(你骄傲地停在旋梯上。)


11、结局


电报说你已经走了

只留下我俩破产的马戏班;

我已没什么好说的。

指挥家付工钱给唱歌的鸟

它们买了去热带的票;

电报说你已经走了。

伶俐的绒毛狗已风光不再

掷骰子决定剩下的那根骨头;

我已没什么好说的。

狮子与老虎已成泥土

巨兽忧伤地大吼,变作石头;

电报说你已经走了。

眼镜蛇的病态机智已步入歧途;

他在电话上出租毒液;

我已没什么好说的。

彩色帐篷全倒在海湾;

神奇木屑在书写:地址不详。

电报说你已经走了;

我已没什么好说的。


12、十一月的信


亲爱的,这世界

突然转变,变了颜色。早上九点

街灯光线穿透

鼠尾似的金莲花豆荚。

这是北极,

这小小的

黑圈,长满褐色的丝草——婴儿头发。

空气中有绿意,

温柔,惬意。

亲密地将我托起。

我脸红,发热。

我以为我巨大无边。

我糊涂地享受幸福,

我的胶靴

嘎吱嘎吱踩着美丽的红壤。

这是我的宅地。

每天两次

我在上面踏步,嗅着

粗野的冬青与翠绿的

扇贝,纯铁味,

还有古老尸骨的墙。

我喜欢它们。

我喜欢它们如喜欢历史。

苹果是金色的,

想象吧——

我的七十棵树

在灰白的死亡浓汤中

擎着它们的金红圆球,

它们数百万的

金叶子,金属般毫无气息。

哦,爱情,哦,独身者。

惟有我

走在齐腰的湿地。

不可替代的

众金子在淌血,变暗,这些塞莫皮莱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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